月饼 母亲的味道

 月饼  母亲的味道 
（散文诗）
 郭鉴明

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
给低年级的娃娃们教语文和音乐
我也是她班里的一个娃娃
母亲，不仅有一副好嗓音
还写得一手好字
这，都似乎与我无关
在那个贫穷与饥饿困扰的年代
我最关注的是母亲做的茶饭
吃一顿饱饭
是我的顶级向往
中秋节的月饼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母亲说八月十五
那是嫦娥奔月的日子
要烙月饼 献月亮
在月饼上写字 画画
只有祈福愿景
男人才 会干活 能上进
女人才 长得乖 生娃多
那年中秋节的傍晚
母亲就开始准备烙月饼
在一个又一个面饼上写字 画画
其实就是用梳子 顶针
在面饼上拓上印记
母亲边烙边唱
她说  那是唱给月亮的歌

香喷喷的月饼
母亲没有让我立即享用
而是让我毕恭毕敬地端到月亮能看见的地方
我  吞咽着酸酸的口水苦苦等待
终于等来了幸福的时刻
母亲说  月亮神吃了剩下月饼
人才能吃
我狼吞虎咽吃掉了大半月饼
生来心眼儿比较多的我
把剩余的月饼咬成一弯新月
偷偷装进衣袋

第二天上学后
我带着“一弯新月”
向同学们炫耀并问他们是否见过、吃过
在同学们羡慕和渴望的目光里
我肆无忌惮地几口把“新月”吞下
然后 我哈着嘴里的月饼香气
让他们一个个来闻……

正在得意时
一只大手
狠狠地拧住我的耳朵
抬头仰望
那是母亲愤怒的脸庞
那是张老师严肃的表情
罚站  扫地 擦黑板
我后悔莫及 
我看到同学们投来了与刚才不同的
异样表情和目光 

从那以后
每年的中秋节一说到吃月饼
我的脑海里就回放这一幕一幕

多少年后
我才慢慢品出了母亲月饼的味道——
当你在黑暗中感受到光芒时
一定要有感恩之情
诚心诚意地献上你的圆圆的心

多少年后
我又品出了母亲月饼的味道——
当你拥有 别人没有时
千万不要炫耀 不要猖狂 遭人嫉妒会有恶果

多少年后
我又品出了母亲月饼的味道——
你的财富不要显露 要雪藏在地窖和门后

又是多少年后
我又品出了母亲月饼的味道——
当你一无所有时 一定要有梦想哪怕是空想
当你有了时一定不能独吞 要学会和别人分享
千万不要哈着一口虚无缥缈的空气
如果这样 只能显示你的虚伪 无聊与狂妄

还是多少年后
我更是品出了母亲月饼的味道——
当你的不良言行被人踏着尾巴拧着耳朵时
不要狡辩
不要抗争
要低头 要认输 要认错 

母亲月饼的真正味道——
那是世间的酸甜苦辣 
那是人生的味道

2016.9.9.于宝鸡